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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时分，我和好友在老宅里谈话，声音很低，如同光线般昏暗。每一件器物，都不再光鲜，经过祖先的抚摸，发着黯淡的微光，发出秘密的沉香。昏暗的贮藏室里，偶尔传来老鼠唧唧的声音，声音尖而细，像是遇到了开心的事情，但又忍住了，不敢大声笑出来：木头腐烂的气味浓郁，这气味让人有一丝恐惧，生怕坐久了，脚上会长出木耳.

我们一颗一颗地吃着鲜嫩清香笋黄豆，喝着泉水泡的新茶。每一颗笋黄豆，都有着绵长的异香，但它们都皱着眉头，似乎对我们的谈话深深厌倦。黑暗不动声色，从砖堆成的鸡窠里慢慢挪出身子，他过于肥胖，所以行动缓慢。门半开着，外面下着大雨，起起伏伏，像竖琴在弹奏一首激昂的曲，每一次闪电，都是一根崩断的琴孩。门口有个水洼，积水晃动，眼看就要进屋了，它像一个陌生人，朝屋里打量了一下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头去，又打量了一下，又缩了回去，终究没有贸然闯进来。在短暂的休息后，雨点又急促起来，像机关枪一样，朝门口扫来，紧靠着门口的堂屋地面，已经打湿，颜色更暗，像比其他的地面，怀揣着更多的心事。

我们谁都没有起身去关门，我们的脸上有着安详的微光，像一张年画。突然，一只浑身淋湿的狗，闯了进来，全然没有在意我们的存在，抖了抖身上的雨水，躺在地上，像一片水洼，然后用温热的舌头，仔细地舔着大腿内侧的细毛。

天终于黑透了，我已看不清好友的面容，但我们没有去拉灯，因为当灯光照亮屋子里所有的事物时，我们只听得到雨的声音，再也感受不到那来自天堂的轻甜诗意。